第三十八章孤獨的滋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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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夜，七月初九。
半月如鉤，三兩星辰點綴，間有烏鴉啼鳴。
鐘離站在窗邊，盯著庭院中央的大樹，和樹旁飛動的鳥兒，久遠記憶裏的詩詞，脫口而出：“月明星稀，烏鵲南飛。繞樹三匝，何枝可依。”
“主人，你在想些什麽？”雲汐從後面抱了過來，一對軟肉，緊貼著鐘離的背部，“這是你作的詩嗎？真好。”
“滾開。”
鐘離一聲呵斥，雲汐嚇得躲到一邊，不再言語。
鐘離幽幽地看向庭院，發現那鳥兒似乎受到了驚嚇，飛去了別處。
“呵。”
一聲苦笑。
縱然過去太久，前世一些記憶依然清晰。
作為穿越者，盡管毫無修行的天資，鐘離也曾想過許多法子，來為自己爭取一席之地。
武力不行，那就拼文采。
然而那些足以名動千秋的詩篇，拿來獻出之時，卻成了雲府的笑柄。
“什麽酸臭詩文。”
“廢物就是廢物，寫出來的東西都狗屁不通。”
“趕緊滾！”
墨汁潑到臉上，帶著墨臭味，留在身上，很久都洗不掉。
初秋夜深，少年瑟縮在墻角，孤獨難言。
多少年後，鐘離站在那時的不遠處，心中同樣泛起了名為孤獨的感覺。
區別在於，曾經的孤獨是痛苦，如今的孤獨，卻是一種別樣的滋味。
正如少年人厭惡茶的苦澀與酒的辛辣，直至歷盡千帆，才知道，香甜不過是一時，苦辣才是人生。
孤獨亦如此。
人生而軟弱。
孤獨對於一個人來說，意味著叢林中隨時撲來一只猛虎，湍急河流中僅有一葉扁舟。
沒有同伴，原始的人類無比脆弱，隨時會死於各種災禍中，哪怕人不斷進化，依然少不了這與生而來的弱點。
痛苦需要找人分擔才能減輕，幸福也得在別人面前炫耀似乎才有價值，一旦遇到挫折，就躲到名為家庭，朋友，集體的避風港中去。
逃避孤獨，是人的本能。
也唯有直面孤獨，才能讓一個人，真正變得堅強、勇敢且睿智，能在迷失的森林裏上下求索，在黑暗的道路中尋找光明。
“我已不再是過去的我了。”
鐘離閉上雙眼。
孤獨的味道，好似陳年美酒。
嗓子裏泛起苦與辣，心中卻湧出甘甜。
“感慨歸感慨，前世畢竟是前世，終究還要回到現實。”
鐘離重新睜眼，雲汐還像只小貓一樣，躲在旁邊，氣都不敢喘大一點。
前世今生，一切都顛倒了過來。
“交給你個任務，一定要辦好。”鐘離湊到了雲汐耳邊，“明日，你先去一趟……”
……
翌日。
秋風漸涼，一大早，打掃庭院的小雜役，就看到鐘離在庭院裏，演練武技。
每一招出拳踢腿，每一式身法閃動，都矯若游龍，翩若驚鴻。
小雜役曾看到過許多侍衛，少爺們的修行，見識過如泰山崩塌的力量，似迅捷無影的速度，卻從沒見過這樣，每一個動作都極具力量美感的武技。
“漂亮！”
小雜役忍不住驚呼。
鐘離停了下來，目光投向他。
小雜役知道自己言語無狀，沖撞了少主，卻又不想就這樣告罪逃走，只央求道：“少主，我一定會把庭院好好打掃的。你能不能再演練一遍，讓我看看。”
“你喜歡？”
小雜役連連點頭：“當然喜歡。我從未見過少主所施展的這樣的武技，叫什麽啊？”
“我一時興起隨便打的拳罷了。”鐘離看向小雜役的雙眼，澄澈，純真，充滿了對修行之路的向往。
前世記憶中，並沒有這個小雜役，雲府下人眾多，鐘離也記不清都有過誰了，但這小雜役年方八九歲，戴著破帽子，拿著掃帚，看上去就讓人喜歡。
鐘離走到小雜役跟前：“你早上可曾吃飯？”
小雜役摸了摸肚子，委屈道：“沒有。”
“我給你顆糖。”
鐘離將一顆丹藥，放到了小雜役手中。
小雜役正好奇地拿著丹藥瞅來看去，鐘離卻腳下生風，一下子躥出去五六丈遠。
小雜役意識到了什麽，剛想拋出手中丹藥，卻已來不及。
砰轟！
一聲爆炸。
小雜役的身體，被炸成無數碎片。
一直在窗邊望著的雲汐瞪大眼睛，失聲道：“為什麽殺他？”
“因為他要殺我。”
鐘離走過去，從小雜役變成的一地碎肉處，撿起來一個銀色的令牌。
“銀令殺手‘鬼童子’。”鐘離喃喃道，“虧得我意識到了，不然還真有可能吃虧！”
昨日鐘離從斷魂那裏搜魂得來的記憶，一部分，是有關於閑庭餘院南部十三城其他殺手的。
鬼童子，閑庭餘院銀令殺手，自幼生有怪病，停留在八九歲的身材，又擅長隱藏氣息，還精通易容，每次出現都是不同樣子的男童或者女童，雖然修為不高，只有納氣境八重，但靠著外貌上的優勢，刺殺過許多凝靈境的修者。
一般情況下，沒人會對這樣一個小孩，起什麽異心，下意識就覺得，會是某個下人的孩子。
不過，鐘離的警惕之心，豈是常人可以比擬。
“林管家已死，這消息閑庭餘院肯定知道了，但依然會派出針對我的刺客。”鐘離面色微沈，“會是誰？難道是那個‘蝶’？”
蝶，閑庭餘院青木城分部的聯絡人，負責收集整理有關青木城的一切情報，發布青木城的刺殺任務。
且此人，與斷魂，略有私情。
能聯絡到鬼童子來暗殺自己的，估計大概率，就是“蝶”了。
“這是個麻煩。”
鐘離眉頭一皺。
被閑庭餘院的人針對上，意味著，很有可能有源源不斷的刺客殺手，來到自己身邊。
以及。
蝶並不像林管家一樣，是能輕易對付的角色。
她本身修為就不低，再加上閑庭餘院青木城分部聯絡人的特殊身份，很難鏟除。
“前世太弱，敵人就少。今生強了，敵人也就變多了啊……”鐘離其實很想悶聲發大財，但修行《聖魔血經》需要耗費大量資源，而獸潮入侵又在即，他不得不高調行事，自然會觸動他人利益，或者結下一些仇恨。
但這又如何？
依舊是些土雞瓦狗罷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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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月如鉤，三兩星辰點綴，間有烏鴉啼鳴。
鐘離站在窗邊，盯著庭院中央的大樹，和樹旁飛動的鳥兒，久遠記憶裏的詩詞，脫口而出：“月明星稀，烏鵲南飛。繞樹三匝，何枝可依。”
“主人，你在想些什麽？”雲汐從後面抱了過來，一對軟肉，緊貼著鐘離的背部，“這是你作的詩嗎？真好。”
“滾開。”
鐘離一聲呵斥，雲汐嚇得躲到一邊，不再言語。
鐘離幽幽地看向庭院，發現那鳥兒似乎受到了驚嚇，飛去了別處。
“呵。”
一聲苦笑。
縱然過去太久，前世一些記憶依然清晰。
作為穿越者，盡管毫無修行的天資，鐘離也曾想過許多法子，來為自己爭取一席之地。
武力不行，那就拼文采。
然而那些足以名動千秋的詩篇，拿來獻出之時，卻成了雲府的笑柄。
“什麽酸臭詩文。”
“廢物就是廢物，寫出來的東西都狗屁不通。”
“趕緊滾！”
墨汁潑到臉上，帶著墨臭味，留在身上，很久都洗不掉。
初秋夜深，少年瑟縮在墻角，孤獨難言。
多少年後，鐘離站在那時的不遠處，心中同樣泛起了名為孤獨的感覺。
區別在於，曾經的孤獨是痛苦，如今的孤獨，卻是一種別樣的滋味。
正如少年人厭惡茶的苦澀與酒的辛辣，直至歷盡千帆，才知道，香甜不過是一時，苦辣才是人生。
孤獨亦如此。
人生而軟弱。
孤獨對於一個人來說，意味著叢林中隨時撲來一只猛虎，湍急河流中僅有一葉扁舟。
沒有同伴，原始的人類無比脆弱，隨時會死於各種災禍中，哪怕人不斷進化，依然少不了這與生而來的弱點。
痛苦需要找人分擔才能減輕，幸福也得在別人面前炫耀似乎才有價值，一旦遇到挫折，就躲到名為家庭，朋友，集體的避風港中去。
逃避孤獨，是人的本能。
也唯有直面孤獨，才能讓一個人，真正變得堅強、勇敢且睿智，能在迷失的森林裏上下求索，在黑暗的道路中尋找光明。
“我已不再是過去的我了。”
鐘離閉上雙眼。
孤獨的味道，好似陳年美酒。
嗓子裏泛起苦與辣，心中卻湧出甘甜。
“感慨歸感慨，前世畢竟是前世，終究還要回到現實。”
鐘離重新睜眼，雲汐還像只小貓一樣，躲在旁邊，氣都不敢喘大一點。
前世今生，一切都顛倒了過來。
“交給你個任務，一定要辦好。”鐘離湊到了雲汐耳邊，“明日，你先去一趟……”
……
翌日。
秋風漸涼，一大早，打掃庭院的小雜役，就看到鐘離在庭院裏，演練武技。
每一招出拳踢腿，每一式身法閃動，都矯若游龍，翩若驚鴻。
小雜役曾看到過許多侍衛，少爺們的修行，見識過如泰山崩塌的力量，似迅捷無影的速度，卻從沒見過這樣，每一個動作都極具力量美感的武技。
“漂亮！”
小雜役忍不住驚呼。
鐘離停了下來，目光投向他。
小雜役知道自己言語無狀，沖撞了少主，卻又不想就這樣告罪逃走，只央求道：“少主，我一定會把庭院好好打掃的。你能不能再演練一遍，讓我看看。”
“你喜歡？”
小雜役連連點頭：“當然喜歡。我從未見過少主所施展的這樣的武技，叫什麽啊？”
“我一時興起隨便打的拳罷了。”鐘離看向小雜役的雙眼，澄澈，純真，充滿了對修行之路的向往。
前世記憶中，並沒有這個小雜役，雲府下人眾多，鐘離也記不清都有過誰了，但這小雜役年方八九歲，戴著破帽子，拿著掃帚，看上去就讓人喜歡。
鐘離走到小雜役跟前：“你早上可曾吃飯？”
小雜役摸了摸肚子，委屈道：“沒有。”
“我給你顆糖。”
鐘離將一顆丹藥，放到了小雜役手中。
小雜役正好奇地拿著丹藥瞅來看去，鐘離卻腳下生風，一下子躥出去五六丈遠。
小雜役意識到了什麽，剛想拋出手中丹藥，卻已來不及。
砰轟！
一聲爆炸。
小雜役的身體，被炸成無數碎片。
一直在窗邊望著的雲汐瞪大眼睛，失聲道：“為什麽殺他？”
“因為他要殺我。”
鐘離走過去，從小雜役變成的一地碎肉處，撿起來一個銀色的令牌。
“銀令殺手‘鬼童子’。”鐘離喃喃道，“虧得我意識到了，不然還真有可能吃虧！”
昨日鐘離從斷魂那裏搜魂得來的記憶，一部分，是有關於閑庭餘院南部十三城其他殺手的。
鬼童子，閑庭餘院銀令殺手，自幼生有怪病，停留在八九歲的身材，又擅長隱藏氣息，還精通易容，每次出現都是不同樣子的男童或者女童，雖然修為不高，只有納氣境八重，但靠著外貌上的優勢，刺殺過許多凝靈境的修者。
一般情況下，沒人會對這樣一個小孩，起什麽異心，下意識就覺得，會是某個下人的孩子。
不過，鐘離的警惕之心，豈是常人可以比擬。
“林管家已死，這消息閑庭餘院肯定知道了，但依然會派出針對我的刺客。”鐘離面色微沈，“會是誰？難道是那個‘蝶’？”
蝶，閑庭餘院青木城分部的聯絡人，負責收集整理有關青木城的一切情報，發布青木城的刺殺任務。
且此人，與斷魂，略有私情。
能聯絡到鬼童子來暗殺自己的，估計大概率，就是“蝶”了。
“這是個麻煩。”
鐘離眉頭一皺。
被閑庭餘院的人針對上，意味著，很有可能有源源不斷的刺客殺手，來到自己身邊。
以及。
蝶並不像林管家一樣，是能輕易對付的角色。
她本身修為就不低，再加上閑庭餘院青木城分部聯絡人的特殊身份，很難鏟除。
“前世太弱，敵人就少。今生強了，敵人也就變多了啊……”鐘離其實很想悶聲發大財，但修行《聖魔血經》需要耗費大量資源，而獸潮入侵又在即，他不得不高調行事，自然會觸動他人利益，或者結下一些仇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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